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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老是被學員追著問:「在助人的過程當中,我們可不可以哭呀?」我的標準回答:「你說呢?」「你每次都嘛這樣,不給人家答案的。」哎呀,又是一個要答案的人,真的每件事都有答案嗎?
 
  記得剛上楊蓓老師的課沒多久,老師就在課堂上放張藝謀導演──《我的父親母親》,也是章子怡演的第一部片子。那時,看完了電影大家都哭得淅瀝嘩啦,我只在片中最後父親的出殯時,花灑式的滴了幾滴淚。老師進來問大家感想,看大家眼睛鼻子都紅紅的,就提醒大家回去好好想想:「自己為了什麼哭?是因為你想到什麼嗎?其中有多少是你自己的投射呢?」
 
  那時,大家被老師的話嚇了一跳,哭還要想嗎?不是很難過就哭了嗎?不過,那時候因為我已經經歷過了憂鬱症的摧殘,對“為什麼哭“這件事有些小小的自覺。在憂鬱症發作的時候,任何事情都被我負向的解讀,加上極度的自責、自憐,所以幾乎不管好事或壞事都會哭。為了發生壞事哭,也為了好事太少哭,反正就是就哭…。那些日子真的是經過流淚谷,每天都泡在眼淚裡。
 
  後來漸漸好起來的過程中,我才知道憂鬱症的形成,有一部份來自於自我的思考模式,負向的思想形成負向的循環,造成了個案不能自拔。一個自我價值低的人,常常會為了自憐而哭。被毒性教條教育出來的小孩,也很容易為了自責而哭。我兩者都有。為了改變這個狀態,我開始努力的禱告,我不要落到撒旦的陷阱裡,不要再傷害自己了。
 
  為了改變自己的心態,我整整禱告了一年,只求一件事:我要正向積極。不看不聽不想不說,不再讓消極控制我的任何一部分。所以正當我在風行雷厲的對付消極思考模式之時,楊老師的話對我是一大提醒。成為助人者怎可帶著自己的憂傷來面對個案呢?若不是仔細的清理過,我心中那些隱藏的負向思考,是否都要不知不覺的投射給個案了呢?說不定個案自己沒有覺得那麼悲慘,我們倒哭得比他們都傷心呢!
 
  那時候操練的感覺是分段式的,事件發生時,首先進入思考的仍是負向的感受及評價,必須自己用力的扭轉,把事件重新賦予正向的意義之後,才敢反應出來。漸漸地正向經驗累積愈來愈多之後,有時也會自動出現正向的感受,不需要再一次的轉換。就這麼慢慢地練習,跟心中的每個信念、想法相處,甚至是抗衡,才逐漸脫離憂鬱症的魔掌,好多年之後才成為真正快樂積極的人,哭泣也漸漸遠離了。
 
  對照到老師說的,當自己的內心是清明透徹的時候,我們就很少為了自憐或自責而哭泣。悲傷、難過的事可能勾不到我們,因為所有的事情對我們來說,充滿了力量及意義,我們不再因為自己的際遇而誇大他們,也不會任意的投射自己的悲情。那時,我們的眼淚很多都是來自我們的感動。哇!感動的眼淚,那是一種怎麼樣的境界呀?那時當學生的我覺得很不可思議。
 
  最近,我真的發現我變愛哭了。處於學員及個案之中,我常常談著談著,眼淚就奪眶而出。有一次去探望一位病危的個案媽媽,說到孩子有一天也會離開,她哭了,我也哭了。她問我:「你常常這樣陪人家哭嗎?」因為眼淚對每個人的意義不同,我有點不好意思,卻也不得承認:「是呀,說到分離,我也是很難過的。」
 
  助人者是個嚮導,你能多自由面對情緒,個案才能多自由。助人者也會流淚,他們的眼淚經過了淬煉,不再是自憐的眼淚。而是像聖經中所說的:「與喜樂的人要同樂,與哀哭的人要同哭。」我們為了協助他人著想,就須以當事人最大的利益為考量,同理並接納當時所發生的任何情緒,自然湧現出來的才是最真實、最內在的自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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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因愛成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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