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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參加了一場諮商座談會,是為病友及家屬開的,由於機構為了維持病人及家屬的心理健康,特別請來專家為他們服務。座談會主持人的是呂旭立基金會的趙執行長,她說明了諮商對病人及家屬的功能之後,就很親切的邀請與會的人談談自己的需要。沒想到過程讓大家感動的不得了,很想哭呢!
現場有位家裡有個病童的媽媽,帶著爸爸和孩子來參加,媽媽接到麥克風,就很直接了當的表示,她們家雖然生病是孩子,但是爸爸卻很需要諮商,這一次就是完全為了爸爸才會來參加這個座談會...。當時,她沒說原因,但口氣卻聞得到火藥味,聽者都很有感覺,我心想說爸爸該不會也生氣吧?現場的氣氛突然有點不安起來了。
果然,麥克風傳到在旁邊不說話的爸爸手裡,爸爸馬上就為自己進行辯護了。爸爸很沒好氣大聲地說,他每天很辛苦的在賺錢養家,家裡有一個生下來就不知道是什麼毛病的小孩,已經是很大的負擔了。尤其在剛開始的時候,全家人不知道她生了什麼病,到處檢查,花了好多的錢,他都一直擔心錢不夠用,怎麼辦?一想到心裡就好苦喔~~為什麼老天爺這麼不公平,竟然,在兩年前讓他又中風了。現在全家人只能靠著救濟金過日子,媽媽一次要照顧兩個生病的,這是什麼樣的日子呀?你們說老天爺到底有沒有長眼睛呀?
全場突然一陣靜默,沒有人接下去,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。後來,沒想到一位中年女性把麥克風接過去,笑咪咪的告訴那位爸爸,她剛開始生病的時候,她也對自己生病的事很生氣,常常怨天尤人,到處埋怨,覺得上天不公平。後來,她慢慢發現身邊有很多人一直很耐心的陪伴她,安慰她。現在因為她自己有了信仰,在信仰的幫助之下,也常覺得自己亂發脾氣,對不起家人,漸漸就學會感恩。現在,雖然仍然生病,但是她已經不太會隨便埋怨,常常抱著感恩的心情過日子,精神也愉快多了。
其實,這樣的道理我們大家都懂,不過,在現實的壓力底下,那位爸爸似乎沒有辦法從心裡去相信,更不要說實踐了。他嘆了口氣,沒有說話。後來,麥克風又傳到另一位坐在旁邊的太太手上,她要我們叫她烏魚子,她也一直都是笑咪咪坐著。她輕輕告訴那個爸爸說:「其實你不是最慘的。」我嚇了一跳,哎呀!怎麼這麼說?不是來說教的吧?哇,這麼說說就能改變的話,世界也不會這麼複雜吧!
她接著笑笑的說:「也不是要跟別人比悲慘,我們才能快樂,我沒有這個意思。只不過,我自己就是一個例子。」「我的兩個孩子都是生下來就病了的,不過,我先生真的很努力的賺錢,每個月也只能賺到一萬多塊。所以,我為了孩子的醫藥費及生活費,就很努力的做手工,每天都不眠不休的,做到三更半夜。才能正常的帶孩子去看醫生。」我的心開始下沈,好可憐好辛苦的家庭喔!
「誰知道,民國九十四年的時候,我的脖子上長了一顆瘤,因為它不痛不癢的,所以,我也沒有放在心上。有一次帶孩子去看醫生的時候,偶然讓醫生看到了,結果醫生大吃一驚,馬上問我為什麼都沒有去檢查。」「我想它又不痛,應該是沒有什麼關係才對!」「醫生偏偏不這麼想,他覺得以他的判斷,愈是不痛不癢的才更是要注意。於是馬上安排住院,接下去又安排立刻開刀。」嗚~~屋漏偏逢連夜雨,怎麼會這樣?
「其實我也是很為難才能住進醫院,住院時家中就少了一份收入,小孩也沒有帶,所以,開完刀我很快就出院了。第三天,當我正在家裡煮飯時,我的醫生打電話來告訴我:『那個腫瘤是惡性的。』當時,我聽完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,連飯也不會煮了,到底那些菜有沒有加鹽,我都完全不記得了。等到我先生回來時,我才又把醫生講的話告訴他。」我心中在吶喊:天呀!這該怎麼辦呢?
「你知道,我先生是很瘦的一個人,他真的很瘦很瘦,聽完我的話,他就整個人呆坐在那裡,一動也不動,飯也吃不下去了。我看到他那個樣子,我簡直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,我反而更擔心他會承受不了。於是,我在那時就安慰起他來了,生病的人是我,反而我還要安慰他,我想如果我沒有這樣做的話,我想他一定過不來的。後來,我了解--為了他,為了孩子,為了我們的家,我一定要這樣做。」
「從那時候開始,我就更珍惜我跟孩子在一起的時間,還有跟先生,跟家人在一起的時間,我要讓他們知道──我愛他們。不管是我活的時候,或是死了,我都愛我的家人。你看我們家的情況,我們什麼都沒有,不過,我們有愛,尤其在我活著的每一個時刻,都要很快樂的在一起,給他們很美好的回憶。」
烏魚子媽媽笑著說完了,但是,我卻想哭。我想不只是我,很多人都想哭,但是看到她那燦爛的笑臉,都不好意思掉眼淚。會場響起了掌聲,大家主動的為烏魚子媽媽鼓起掌來了。那位爸爸也看著她不好意思地笑了,他們會心的點點頭,是一種相知相惜的感覺,也有「嗯,我會努力」的承諾中間在瀰漫。大家的眼光都變得非常的溫柔及真誠,好感動!雖然他們的物質缺乏,甚至所受的教育不高,也沒有什麼學識,但是,在生命飽受威脅,隨時可能會消失的時刻,他們卻是滿了愛及溫暖!
她的分享除了讓我們感動到想哭之外,也令我想到我看過的一本繪本──【剛達爾溫柔的光】,同樣充滿了人性的光輝,看到軟弱的人幫助軟弱的人,不足的人特別會照顧缺乏中的人,我們的人性也同時被拔高了。同樣,在【訪問上帝】Interview With God一書中,上帝也希望我們這些孩子明白:A rich person is not the one who has the most, but one who needs least. 「富人不是擁有最多,而是需要最少的人。」 支持生命最重要的,不只是食物或財物而已!
是的,就如烏魚子媽媽說的,外面的環境的確會困迫我們,但我們不是經由比較「誰比較悲慘」,然後才能快樂。而是,看見烏魚子媽媽在苦難過程中,感受到自己生命的力量,了解了自己生存的意義,所以,生命對她來說是真實的,她才能活出超越的生命來!最後,我希望──我們都能跟他們一樣,在一切苦難中,仍然會彼此分享,以及擁有互相支持的喜樂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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